幽幽默，眼朦朦︰祟拜乳房（原刊於中大學生119）

崇 拜 乳 房
文 ︰ 豬 與 豬 皮

以 下 哪 位 不 是 性 感 女 神 ？ A、 瑪 麗 蓮 夢 露 。 B、 藤 原 紀 香 。 C、 葉 玉 卿 。 D、 鄭 秀 文 。

答 案 未 必 最 重 要 ， 只 想 問 ， 你 是 根 據 甚 麼 去 選 擇 的 呢 ？

是 因 為 36嗎 ？ 如 果 性 感 是 一 束 數 字 ︰ 362436。 為 甚 麼 我 們 的 眼 和 手 對 36那 麼 關 心 呢 ？

乳 房 除 了 是 女 性 身 體 的 主 要 標 記 ， 還 亦 有 其 功 能 ︰ 哺 養 嬰 孩 。 今 天 ， 我 們 的 BB大 多 以 「 安 嬰 佬 」 等 奶 粉 為 生 。 現 在 乳 房 對 我 們 來 說 ， 文 化 上 的 意 義 大 於 生 物 學 上 的 意 義 。

具 文 化 上 的 意 義 不 一 定 代 表 很 高 尚 ︰ 娛 樂 版 稱 女 星 的 乳 房 為 「 本 錢 」 、 風 月 版 稱 性 工 作 者 的 為 「 波 」 、 王 晶 的 「 強 姦 」 電 影 可 能 會 稱 那 為 「 原 始 武 器 」 ； 赤 裸 裸 的 權 力 與 暴 力 。

乳 房 又 是 一 件 商 品 ， 好 的 乳 房 除 了 要 堅 挺 、 富 彈 性 外 ， 乳 頭 要 突 出 ， 乳 暈 還 要 呈 粉 紅 色 。 最 重 要 的 是 要 大 ， 要 讓 你 的 至 愛 無 法 一 手 掌 握 。

無 可 否 認 ， 我 們 有 性 慾 ， 會 被 肉 體 吸 引 ， 尤 其 是 異 性 的 性 徵 ， 甚 至 是 同 性 的 吸 引 。 但 這 種 吸 引 往 往 不 純 是 自 然 、 天 生 的 ， 更 多 是 被 主 流 意 識 、 廣 告 、 傳 媒 塑 造 出 來 。 在 乳 房 的 例 子 ， 它 們 就 是 把 性 — 愉 悅 — 乳 房 聯 繫 起 來 ， 我 們 一 想 起 乳 房 就 想 起 性 ， 就 想 起 性 的 歡 愉 。 我 們 被 訓 練 得 像 那 些 作 條 件 反 射 的 小 狗 ， 聽 到 鈴 聲 ， 即 使 沒 有 食 物 ， 也 口 水 流 流 。

這 種 塑 造 誰 會 得 益 ？ 當 然 是 那 群 以 女 性 乳 房 賺 錢 的 ︰ 以 女 星 露 點 招 徠 的 電 影 公 司 、 隆 胸 的 美 容 公 司 、 還 有 那 些 「 乳 房 商 品 」 ， 賣 幾 百 元 的 露 乳 寫 真 、 要 日 食 夜 食 的 豐 胸 丸 、 神 奇 的 神 奇 胸 罩 … …

今 天 我 們 隨 意 翻 開 雜 誌 ， 都 看 到 一 群 活 在 這 種 愉 快 的 壓 迫 的 女 性 ︰ 她 們 努 力 令 自 己 乳 房 更 突 出 ， 於 是 豐 胸 ， 她 們 相 信 這 會 吸 引 男 性 ， 這 樣 會 令 她 們 獲 得 權 力 、 地 位 。 女 星 show「 本 錢 」 ， 行 性 感 ， 以 自 己 的 乳 房 為 武 器 ， 就 是 最 佳 例 子 。 女 性 其 實 是 受 一 種 男 性 的 壓 迫 ， 這 和 清 朝 婦 女 「 紮 腳 」 沒 有 太 大 分 別 ， 姊 妹 們 都 以 為 這 樣 可 以 生 活 愉 快 ， 但 其 實 大 家 都 活 在 牢 籠 裏 ， 分 別 可 能 只 是 現 代 女 性 是 自 己 選 擇 走 進 牢 籠 裏 的 。 — — 我 們 解 放 了 腳 ， 乳 房 卻 又 受 了 咒 。

而 男 性 則 汲 汲 的 追 求 乳 房 ， 以 為 這 會 令 他 們 愉 悅 ， 他 們 既 對 母 體 有 久 遠 的 懷 想 ， 另 一 方 面 渴 望 乳 房 帶 來 的 溫 暖 親 密 。 但 過 份 注 意 乳 房 ， 女 人 就 等 於 只 是 兩 團 肉 ， 阻 礙 他 們 進 一 步 了 解 女 性 的 身 體 ， 遑 論 與 女 性 有 更 親 密 的 、 心 靈 上 的 結 合 。

女 性 可 以 當 眾 露 乳 嗎 ？ 似 乎 超 出 想 像 ！ 其 實 直 到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 後 ， 女 性 才 能 露 出 雙 腿 。 但 今 天 女 性 穿 熱 褲 短 裙 已 是 尋 常 ， 說 不 定 經 我 們 努 力 爭 取 ， 露 乳 會 變 得 光 明 正 大 ！ （ 當 然 是 否 要 爭 取 至 這 程 度 值 得 討 論 ） 乳 房 不 一 定 是 要 滿 足 男 性 的 色 慾 ， 也 不 應 由 男 性 和 權 力 支 配 。 乳 房 是 屬 於 女 人 的 ， 她 有 權 自 己 塑 造 它 的 意 義 ， 亦 有 權 拒 絕 男 性 的 要 求 。

張 愛 玲 在 〈 童 年 無 忌 〉 說 過 ︰ 「 又 聽 見 一 位 女 士 挺 著 胸 脯 子 說 ︰ 我 從 十 七 歲 起 養 活 我 自 己 ， 到 今 年 三 十 一 歲 ， 沒 用 過 一 個 男 人 的 錢 」 。 張 的 評 語 是 「 彷 彿 是 很 值 得 自 傲 的 ， 然 而 也 近 於 負 氣 的 吧 ？ 」 ， 我 則 認 為 那 確 是 很 值 得 自 傲 的 胸 脯 子 。

參 考 書 目

Marilyn Yalom 著 ， 何 穎 怡 譯 ， 《 乳 房 的 歷 史 》 ， 先 覺 出 版

讓 ． 克 魯 德 ． 考 夫 曼 著 ， 謝 強 ， 馬 月 譯 ， 《 女 人 的 身 體 ， 男 人 的 目 光 》 ，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出 版 社

圖片︰《卡布麗爾和她的妹妹》